东平镇最特殊的地方, 就在于它多年来都是几乎所有行商走陆路进京最愿意停留的地方。
不过自打昨儿在东平镇看到了那样的情形之后,谢笙便留心观察路上的行人,发现竟然有不少人都似乎不太爱在东平停留了。
谢笙一路上都把车窗开了一个小缝儿,二郎自然也没闲着。
“果然还是百姓的表现更直观。”
二郎道:“咱们还不知道东平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百姓却已经晓得下意识的避开东平了。”
“想来这些年离了东平,在别处安家落户的也不少,”谢笙道, “今儿出城时,咱们特意从巷子里绕了一圈,我看到不少人家的门锁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有的甚至已经染上了锈迹,可见是已经许久不曾回来过了。”
这东平县令倒是个奇人, 给东平的人分了三六九等, 却不禁止人离开东平。对于东平越来越少的行商,他也像是视而不见一般,端的是怪异得很。
不, 换个方向去想, 或许他并不是不想禁止百姓离开东平搬到别处,而是没办法禁止呢。
县官再大,管得再宽, 也管不住人家走亲访友。若是人家有钱,难道你还能不许人置产置业不成?
天底下可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二郎, 东平镇的这处房子, 是娘娘之前就有的产业, 还是新近才买下的?”
二郎想了想, 道:“应当是新近才买下的。”
“起初也没想着要买,只是母亲说总是住在客栈里头,总会不便,便叫人赶紧出来,先紧着路上的落脚点买了几处。有的恰逢其会,便买下了,有的还没能备下,不过仍有人在谈。”
“到时候咱们不一定每到一处,都能住在自家产业里了。”
谢笙听到此处,也不禁为朱皇后的大手笔而咂舌。
不过想想这也是个在皇帝的默许下,能够光明正大丰富自己和儿子的小金库的时候,里头的银钱说不定还有不少是皇帝的私库赞助,朱皇后还不得可着劲儿的买买买。
先前谢笙以为他们在东平镇住的地方是早先就已经买下的,也只是觉得朱皇后爱子心切。
如今知道这不过是匆忙之间的行为,再联系到那处宅子的面积,和优良的地理位置,竟一时对谢笙先前的一些猜想有了佐证的意思。
见二郎有些好奇,谢笙道:“你觉得想咱们之前住的宅子,是随意就能拿下的吗?”
谢笙若不提起,二郎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自有生在宫中,吃穿花用都是最好的,便是小时候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在朱皇后的庇护之下,享尽富贵荣华。
此时被谢笙这么一点拨,二郎也觉得这的确有些不太合乎常理,尤其是自己宅子旁,也少有人家是有人出入的,不少都是紧锁大门,或只留一二家人照看。
“平民百姓如此也就罢了,连富户也如此?”
二郎有些不能理解。
若是东平县令想要做个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富户都是要拉拢给特权的,哪儿能由着他们走呢。
“可咱们看到的东平也依旧繁华。”
“是啊,依旧繁华,”谢笙附和了一句。
“这东平镇,怪处可真不少,”二郎将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脸上神色却带着些兴奋。
马车慢慢前行,日头渐渐大了,田地里却还是有不少人正在劳作。
谢笙等人还没过东平的地界,但看着这些人脸上真实的笑脸,再想想在东平镇时候,那些个百姓不达眼底的笑。这简单的对比,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
“果然还是大不一样,”二郎饶有兴致的看着外头,“这些人身上总是鲜活的。”
谢笙两个慢慢走在路上,送信回京的人则已经进了城。
谢家就在宫外,倒是好找,不过谢侯此时却没在府里。
李氏听说是谢笙特意叫人送回来,一定要交给谢侯的书信,便赶忙叫人带上信,去了兵部。
不过很快那人又折返回来,说是谢侯早朝时候进了宫,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李氏便有些着急。毕竟谢笙可不会无缘无故在离家这么少的时间,就叫人送信回来,还是指明了要给谢侯的。
好在那护卫闻言便道,六皇子也写了一封信,已经送进宫去了,李氏这才不急。
而那封送进宫的信,并没第一时间被送到皇帝手上。
“娘娘。”
朱皇后拿到信之后,却没先拆开看,只等着大宫女继续说。
那大宫女三五句便将这件事儿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清楚,却原来那陪着二郎的护卫里,有好几个都是愿意给朱皇后传递消息的,故而朱皇后便是不看这信件,也能大致知道信里的内容。
朱皇后听罢大宫女的话,先是用一旁的绢帕净了手,才道:“收拾些点心,随本宫去皇上那里。”
朱皇后一句话,整个凤仪宫的宫人都动了起来,虽然朱皇后和皇帝的寝宫相隔不远,朱皇后却依旧用了凤撵,这是她属于皇后的荣耀,与应有的排场。
朱皇后的到来在第一时间就被报给了皇帝知道。
谢侯闻言正要告辞,却被皇帝留了下来。
朱皇后进门瞧见谢侯也在,便笑了起来:“谢侯爷也在,倒是正巧了。”
朱皇后免了谢侯的礼,走到了皇帝身边,先亲自将点心布上,才叫人把二郎的信拿了过来,交到皇帝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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