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暮的手机和钱包都在酒店里,她还穿着晚礼服,她甚至连自己的西装外套都没有拿……言非白的嘴角抿得死紧,她会去哪里?
简清?冯萧?她自己家?他们的家?
这些名字一个个的在他脑海里浮现,又一个个被否定掉了。相互陪伴这么多年以来,言非白知道,乔暮是那种一旦受了伤害,就会躲到一个无人知道的角落,等她的防护盔甲再度毫无破绽的时候,才会出来……到那个时候,她就会恢复往常一样,笑得不漏痕迹,但却和你拉开远远的距离,远到即使她就在你的身边,你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哧——”言非白一个急刹车,车狠狠地停在了路边,车灯一闪一闪,却怎么也照不穿眼前的黑暗。他颓然地靠向椅背,当年乔暮母亲过世时的情形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个夜晚,当自己发现乔家着火的那个夜晚,他想都没想,第一时间冲了进去,他救出了叶晨夕——他的前任女友,当他预备再度冲进去救人的时候,跟在他后面的言父言母死死地拉住了他:“非白,非白,你冷静一点,火势太大了,你冲进去也只会送命的……”
“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我……”他声嘶力竭地踢打着,挣扎着,但一个少年怎么能挣脱开死命拉住他的父母。两眼看着那火苗越来越大,大到连隔壁的房屋都已祸及,大到那扇门已经完全进不去了。
没有人知道在那场大火里,乔暮一个小的姑娘是怎么活下来的,当消防员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呛入了大量的浓烟,陷入了昏迷中,整个背部严重烧伤,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年多……
乔伯母!
言非白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猛打方向盘,向乔暮母亲所在的墓园飞速驶去。
言非白并没有进去,只是将车停在了墓园门前,一个人静静地坐再驾驶座上抽烟。烟雾缭绕的安静中,仿佛可以让人看清很多自己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他知道乔暮此刻肯定是抱膝坐在乔母的幕前,不哭,也什么都不说,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
这么多年了,言非白见过在乔母墓前痛哭的乔暮,发脾气责怪母亲留下自己一个人的乔暮,但是从三年前开始,乔暮只是静静地坐在母亲的墓前,什么都不说,一坐就是一整天。
每一年乔父的生日,他都会让人送昂贵的礼物过去,但是乔母……言非白却一次也没有来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如果,如果当年的自己再坚强、再勇敢一点,一切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砰砰砰”有人敲着自己的车窗。
言非白回过神,果然乔暮是在这里。他连忙灭掉手中的烟,摇下车窗之后,这才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乔暮貌似无意地躲过他想要扶住自己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不介意车里的烟味,然后坐到后座上,神色里看不出什么异常。
言非白伸在半空中的手愣了一下,一股怒火突然从心底冒起,毫无缘由。
上车,狠狠地关上车门,开车,回家。
车速飞快,但是坐在后面的乔暮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窗户外,仿佛在想着什么,一言不发。言非白薄薄的嘴唇抿得死紧,方向盘上的双手也越握越紧。
“非白。”
身后的人突然出声了,言非白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
“谢谢你来接我,我刚刚还在想,自己今天不会要走回去吧。”后视镜里,乔暮轻轻地笑了笑。
“不用。”车已经到了市区,正是下班高峰期,言非白狠狠地狂按喇叭。
私底下的言非白其实非常低调谦和,到什么程度呢?比喻吃饭,他也会乖乖地排队,即便有人插队,他也只是一笑置之。乔暮问他为什么不阻止的时候,他只是说了三个字“不值得”,不值得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生气,这是言非白的处事法则之一。
所以很明显,此刻的言非白是在生气,乔暮也知道他在等自己解释,可是怎么解释呢?在商场上利用自己?可是如果只是让两个陌生人有机会坐在一起喝杯酒都叫利用,那利用的界定也太低了;或者是自己为什么中途不打招呼就“逃”了出来?她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嫉妒他和黄芸站在一起的男才女貌……更何况,今天是妈妈的忌日,她本来就打算看看妈妈的。
电话铃声适时地响起,打断了后视镜里乔暮地欲言又止。
黄芸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不停地跳动,同时,车流已经开始移动了,言非白没有理会手机,只是一言不发地继续前行。手机响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了下来,但不一会儿,又不死心地再度响了起来。
乔暮看向言非白冷峻的侧脸,认命地半直起身子,拿过言非白的手机,按下接听键,还未等她开口,对方兴奋地声音便传了过来:“非白,内鬼抓到了,你肯定猜不到是谁!盛鼎HR的黄经理……”
内鬼?HR的经理?也就是……黄叔叔?原来,他这么长时间的铺垫,煞费苦心地将自己手上的case交由黄芸,是为了抓盛鼎的内鬼。那么自己呢?如果说这场盛宴只是一场秀,那这背后的真实目的和意图为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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