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公主体恤，民妇这就让人去包茶点。”
傅氏一边说，一边朝陶氏使了个眼色，又让绿凝去包糕点。
艺容见此也没多说什么，目光落在戏台上，听着戏曲里的词句，不禁微微皱眉。
这词句听着似乎没什么，可细细品位下来却是有些不大对劲，但她也没多想。
“夫人，小心！”
她正看得专心时，就听见若丝的惊呼，只见傅氏身形摇摇欲坠。
“怎么了？”她看着傅氏，后者连忙摆手，但脸色却是有些发白的。
“民妇无碍，许是这段时间府中事情繁杂罢了，公主面前失仪，还请公主恕罪。”
傅氏连忙赔礼，艺容瞧着她的脸色，脸上虽然是用一层薄薄的脂粉给盖住了，但仍旧可以看到还未消散的一层淤青。
想来那安庚下手也是极重的，对自己的发妻能下此等狠手，也委实不是什么好男人。
倒是这傅氏，白白断送了二十几载的光阴在安府里，实在是可惜。
“若不介意，本宫倒是可以给你诊诊脉。”
想到之前白衣说过傅氏气愤时，也反手给了安庚一巴掌，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叫人钦佩。
这后宅中，哪个女人不是仰着丈夫的鼻息生存的？
傅氏在安府中做得已是极好，却也不见那安庚会珍惜。
“那……有劳公主了。”傅氏见她神色认真，想着自己这几日来身子的确是有些不大对劲，便也就没推辞。
“无妨。”
艺容摇头，知春连忙拿出手绢盖在了傅氏的手腕上。
陶氏在一侧看着，有些欲言又止，但又有些拘谨，只得捧着茶杯不断地喝着茶水。
“可是民妇身体有所不适？”
搭脉过后，傅氏见艺容脸色略有几分深沉，心底虽然是感到有些不妙，但面上仍旧平静。
“倒也不是，进补太甚罢了，你身子很好，不要胡乱进补。便是进补，也需得看了大夫才是。”
艺容摇头，她也是好奇傅氏与安庚成婚多年，如今已是中年了，却没有子嗣，所以搭脉的时间不免长了一些。
可这番搭脉下来，傅氏的身体很康健，就是进补得有些多，导致气血丰盈，有些不适罢了。
“果真吗？可是……可是姑母这么多年了也不曾有孕过。”陶氏惊讶，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傅氏，还是说了出来。
傅氏也有些发愣，她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看了不少的方子，多苦多难吃的药她也都喝了，半点作用也都没有。
艺容看了陶氏一眼：“这能否有孕，是两个人的事情，傅氏既然身体无虞，那问题自然也就只能是在安庚身上了。”
“啊？那、那……”
陶氏惊得脸色泛白，看着傅氏的目光充满疼惜，那这么多年姑母白白受了姑父的气，那岂不是太委屈了？
“无妨，如此也好。如此一来，我心底也没什么亏欠，这和离或者休夫，我是决定了。”
傅氏在听完艺容这番话后，脸上神色几经变化，最后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释然了。
倒是陶氏却红了眼眶，看着她无比心疼。
“民妇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公主也能给妤儿诊诊脉，她如今还算年轻，也喝了不少的药，却是没什么动静。”
“说出来也不怕公主笑话，民妇那侄子一根筋，两人成婚这么些年都无所出，妤儿也张罗过想娶个侧室回来，但民妇那侄儿如何也不肯。若是两人这真是命中注定无子，也省得今后再烦忧了。”
傅氏释然后，眼睛扫了一眼陶氏，视线又落在艺容身上，态度极为诚恳。
艺容也没推辞，是让陶氏伸手过来把脉。
“陶氏体寒，本就难有子嗣了，素日里还喜欢吃寒凉之物，这倒不是命中注定了。”
半晌后，艺容收回了手，淡淡地开口。
“那、那民妇这还是有希望了？”陶氏一脸惊喜。
“本宫开一副方子，你按照方子调养一段时间，切记寒凉之物，也不要私下进补，否则出了岔子可别怨怪本宫。”
艺容一边从知春那里接过帕子来擦拭手，不疾不徐道。
“还不快些谢过公主？”陶氏高兴得难以自已，倒是傅氏还保持着的端庄，在一侧连忙提醒她。
“民妇、民妇多谢公主，实在是、实在是……”
陶氏高兴得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着半晌都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必多礼，本宫听闻这凌霜阁每年只开唱三个月，若是不听那就可惜了。”
艺容摆手，一边吃着茶点，目光落在戏台上，心底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像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这戏曲名叫什么？”她对戏曲没什么研究，只是听着这唱词，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唱得好像是……宋郎三谏。”陶氏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她是名门毓秀，自然知道这宋郎三谏是怎么回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地看向了艺容。
“宋郎三谏？说的是什么？”艺容皱眉追问。
傅氏此时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微微泛白着，连忙起身福礼：“公主，民妇身子仍旧有些不适，不知能否请公主挪步傅府？”
见她如此，艺容心底疑惑更甚，但这戏曲她也的确是听不下去了，便随着傅氏两人起身离开了凌霜阁。
出了凌霜阁后，几人在附近的一家酒楼落脚，傅氏连忙道：“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凌霜阁已是有许多年未曾唱过这宋郎三谏了，民妇记得当初唱这曲儿时，大约是十几年前。”
傅氏仔细道来，陶氏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小心翼翼道：“宋郎是前朝丞相，当年冒死进言，博得忠勇之名，但是后来……通敌叛国，全族被处以极刑。”
艺容闻言，脸色倏地就变得阴沉起来。
“奴婢该死！奴婢没想到凌霜阁今日竟敢唱这样大逆不道的词曲，连累了主子。”
知春脸色一阵煞白，连忙就跪了下来。
“你先起来，此事不怪你。”艺容示意她起来，目光看向傅氏询问：“方才你说这首曲子十多年前凌霜阁唱过？”
傅氏点头，面露难色道：“民妇还略记得，只是此事民妇也不敢妄加揣测，当时……老洛王也曾来过江南，也听了这首曲子。”
这下艺容心底总算是明白了，难怪那凌霜阁的戏子见到她时，竟没半分的意外，想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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