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走，跟爹去碾子村！”

姜为国越想越觉得他们应该跑一趟，先前自己没在家，姜桃确实不该自个儿去，但现在他回来了！

孙富贵他也见过好多回，干活多勤快啊，是个好的，好人却要被扣上这样的样子，孙家人太坏了！

没人帮他，他们来帮他！

正义是不会抛弃任何好人的！

“等等，大哥，我也去。”看着姜为国的样子，姜泥鳅哪里放心让他们两个去。

他大哥虽然理有点歪，但确实也是理，比那些不讲理的好多了。

只是那里毕竟是碾子村，村里大多都是一致对外的，万一姜为国话说的太不入耳，挨揍怎么办。

再者，孙富贵跟他的关系要更好更亲密，他也应该去帮他说两句，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没人比他更清楚。

“爹，我也去！富贵哥哥人那么好，肯定没事的，我要为他加油！”

姜泥鳅摸摸姜鱼的脑袋，心说如果自己的女儿真是福星，希望她这句话能帮到孙富贵吧。

“还有我，我也去看看热闹。”孙军也道。

剩下还没说话的人只剩下李求娣。

同时被好几双眼睛看着，李求娣心头一噎，好像她不去就是犯了啥错似的。

“我、我就不去了吧，我回去做饭，等你们回来好吃点东西垫肚子。”

“媳妇儿，我真没白夸你！”姜为国对她大加赞赏。

李求娣满脸懵。

咋了？她哪天都做饭呀，刚才她说了什么特殊的话吗？

“你去做饭吧，记得多做点，回头我们肯定能把孙富贵好好带回来，完事让泥鳅他们都去咱们家吃。我老早就想跟军子一块吃饭了，军子啊，别跟你叔客气，你可不能嫌弃叔家里头破！”

孙军真想打自己嘴巴，怎么又引起姜为国的注意了呢？

让他这么一说，不去就成了嫌穷爱富了，他咋能是这样的人。

“成，我不嫌弃，先提前谢谢为国叔了。”

希望姜为国吃饭的时候没有摸人胸的癖好吧。

冬天比较闲，得了信的人基本上立马就都去孙大庆家吊唁了，下午的人比上午少了很多。

孙老太太年纪大，她不需要跪在棺材旁，便在屋里休息，其他的孙家的亲戚们也偷偷弄个棉垫子坐在屁股底下，总跪着又是冬天凉飕飕的，膝盖受不了。

“大庆啊，早知道富贵会害死胜利，早些年我就给你介绍别人了。”说这话的事当初帮孙大庆寻摸二婚、寻摸到李燕子身上的中间人，也是他们家的一个亲戚。

“大姨，这咋能怪你，那时候我娘托你帮我介绍，我自个儿也是愿意的。”孙大庆道，而且李燕子就是他喜欢的那种，后来同意她带着孩子的也是自己。

早知道有今天，孙大庆就不会顾着脸面和名声留下孙富贵了，他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大庆，胜利已经没了，你也得注意着点自己的身体，毕竟你还有抗战呢！”

孙抗战是孙胜利的哥哥，那孩子是让整个孙家、甚至整个碾子村都骄傲的人。

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孙抗战正好高中毕业，他跟着参加了高考，头一年没考上，转年又考，还是没考上，又考了一年然后才考上了大专。

虽然是不如大学，但大专也难得呀，念出来之后要有出息的，能吃公家饭、再也不用种地了。

提起抗战，孙大庆点点头。

胜利出事后他也给大儿子发了电报。

原本孙抗战就没打算今年过年回来，他写信回家说已经跟同学商量好在大城市打工赚钱，多见见世面。

其实这孩子的脾气也不太像孙家人，他觉得家里太宠着孙胜利，还经常帮着孙富贵说话，对家里人有些意见，跟孙大庆并不亲近。

考上大专后，也执意不愿意多要钱，不够花就自己干活赚。

既让孙大庆骄傲，对比之下又让他惭愧，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越不想让这孩子知道，否则肯定对这个家更失望。

不过说到底，他还是很喜欢大儿子的。

只是没想到孙胜利会就这么去了，电报上孙大庆没让他回来，这都过年了车票肯定不好买，就算买到了，等折腾回家丧事也办完了。

“孙富贵，你在这吗，我们都来帮你了！”姜为国一进院子就喊起来，一副闹事的样子。

“为国叔？还有泥鳅叔、小鱼、姜桃，你们都来了。”

听见这声音，孙富贵立马打开厢房的门。

他自打过来，孙家的亲戚就不让他走，说他是孙胜利的弟弟，晚上要他守灵。

但孙富贵知道，要是没有孙大庆的嘱咐，他们怎么敢这么干。

他一上午都在卖菜，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又饿又冷，孙家连口热水都没给他，也没人帮他说句话。

虽然有喧闹声隐隐传来，但这里是充斥了所有不好的记忆的地方，孙富贵待的越久，就越感觉到透骨的凉和难受。

多想有人能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说一句话啊。

一辈子太长，一个人走太苦太累，他想有人能帮帮他。

然后他们就来了。

“富贵哥哥！他们好坏，他们把你关小黑屋！哥哥别害怕，大伯、大姐、我爹还有军哥哥，我们都来救你啦！”

姜鱼跑过去，她还记得自己被人贩子张懒汉抓走后也被关过，富贵哥哥肯定很害怕很害怕，但是不好意思说！

给他一个抱抱就好啦！

“谢谢你们，没事、哥哥不怕。”看到他们就不怕了。

“虽然说你是我罩的，但你也太没用了吧，骂人骂不过、跑都不会，太丢我的人了，出去别说你认识我桃子姐！再帮你一次，没有下一次了！”

姜桃话说的不太好听，但要是有第三次，她肯定还是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帮。

“小鱼，回姐姐这来，他有啥好抱的，来抱姐姐！”怎么总有人跟她抢小鱼！

院子里闹闹哄哄，孙大庆没想到自己没去找他们，他们还真敢找上门来。

他们跟孙富贵非亲非故，也不知道怎么总有这样烂好心的人。

“几位是来给我儿子胜利吊唁的吗？富贵是来帮忙办丧事的，我并没有关他，你们几个不要瞎说。”

姜为国突然哈哈大笑。

如果李求娣在这里，她肯定又要觉得这情景眼熟了，并且替孙大庆有不好的预感。

“爹，你笑什么？”姜桃问。

“哈哈哈，很好笑啊，你们为啥不笑？我一直以为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说的是女的不要脸，原来男的也能用呀，眼前这不就有个人这么做吗？”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脸色铁青的孙大庆。

“你家的牌坊呢，是不是藏在屋里呀，我还不知道牌坊长什么样呢，给我看看行不行？”

孙大庆多年的伪装、隐忍，差点就因为他的神来一笑给弄没了。

这个人，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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