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用你吗?”
临行前,萧云问了一句。
张三摇了摇头。
“小的不知。”
萧云笑了笑,伸手指着他的腰间柴刀说道:“所有猎户之中,只有你经常擦拭这把刀,不是因为爱惜,而是习惯,你不管用它砍过什么,都会认真擦拭。”
“就只因为……这样?”
张三满头雾水,不明白这能代表什么。
不过他没有细问。
萧云也没有细说。
一家人,五个。
亲戚朋友之类的还特意来送行。
还有一家雇来了牛车,可以把张二也一同送过去。
张二一面是千恩万谢,一面又是心里发虚。
不停的嘟囔他这样一个废人,是要拖累儿子的前程。
还不如把他直接扔下,或者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轻谈生死。
一方面是因为父母爱子。
另一方面,确实也是活着没什么意思。
没有任何盼头,只是活着。
每天睁开眼睛,所见的永远都是那个破旧的屋檐。
呆呆的看着外面的日头升起落下,千篇一律。
他自己也没多少生机可言。
唯一盼着的,就是儿子能够说一门好媳妇,女儿们能嫁个好人家,若是能看看儿媳妇的样子,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他倒是不敢奢望对方能够服侍他到死。
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他自己也烦的。
求死心切,甚至苦苦哀求。
张三的两个妹妹就只剩下哭。
母亲则是唉声叹气,也没有表态。
张三同样也没说什么。
他们把自己的身份转换的很快。
知道从现在开始,一家人的生死,其实全由萧云决定了。
这是奴性吗?
萧云自问。
应该不是。
他自己清楚。
奴性这个词,原本就带有一定的污蔑成分。
人们都是要生活的。
任何被称为奴性的人,给他足够的机会,他能干出特别不奴性的事来,甚至让人叹为观止!
这不是奴性,只是一种日积月累的生活技巧而已。
因为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反抗,都意味着九死一生。
萧云走到张二的身边。
他年纪其实不大,但看起来就已经像是风烛残年。
“老爷子,别想那么多了,现在你还想着死,觉得那是解脱,但本少可以向你保证,日后你不会舍得死的。”
“少东家,您这是……”
张二诚惶诚恐,想要让张三赶紧把萧云给请走。
毕竟他身边的味道,并不是很好闻。
若是惹来萧云的厌烦,怕是儿子的未来就耽误了。
萧云轻轻一笑,摆了摆手。
“你儿子的例钱不会很低,你这两个女儿,到时候也可以跟着下人们学些手艺,不想干粗活的话,就学一些针线之类,终究也能有些收入,你夫人还年轻力壮,能洗洗涮涮,到时候也不白干,这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个百十来贯钱,有钱了,到时候让他们把你送到戏院里去,从早听到晚,喜欢听戏,可以常年办个雅座,到时候还能有人专门侍候你,也算是老爷一般的日子了。若是不喜欢,酒肉之类,怕是每天都有,酒足饭饱,与其他人聊聊天,下下棋,不也快活?就算这些都不喜欢……到时候让人送你去青楼见识一下场面,也是好的,你闻过青楼里面的味道吗?很香,就像是桂花味的蜜糖。”
萧云说完这些,就转身离开了。
他不想给对方太大的压力。
张二听完这些,就不想死了。
因为他……从未吃过桂花味的蜜糖!
人呢,只要有所追求,遇到一些困境,也总能坚持的下去。
最怕的就是心中没了盼头。
一家人,一辆牛车,缓缓的向京城行去。
这一路若是在前世,不用半天就能赶到。
可在这个世界,却足足用了四天时间。
当萧云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张三村子里面的那些猎户,已经收拾好新猎的毛皮,把去年鞣制的皮草带过来贩卖了。
正巧在城门口碰到,便相约一起入城。
这一行,也算是浩浩荡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只要把皮毛换了钱,就能过一个好年。
正要进城,一名城防士兵走了上来,朗声问道:“你们干什么的?停下停下!”
众人一愣,老猎户赶忙上前,点头哈腰道:“这位官爷,我们是进城贩皮子的,还请官爷通融一二。”
城防士兵皱着眉头,伸出的手直接收了回去。
眼神一变。
走到货车旁边,挑着眉头看了两下,说道:“你们没有夹带吧?”
“这……这怎么会呢?官爷,我们就是寻常猎户,这不?去年的皮子都鞣好了,也凉好了,现在是又韧又软,这都是上好的皮子,我们就准备到城里面去碰碰运气。”
“没有夹带?”
城防士兵突然扬起手中长矛,在皮子中猛地刺了下去!
所有猎户心头猛地一抽抽。
“你干什么?!”
一个鲁莽的猎户都想拿家伙拼命了。
还是那个老猎户赶忙凑上去拦着,对城防士兵陪着笑脸,说道:“官爷,要不然我们把这些皮子展开,让官爷看个清楚,我们真的没有夹带的。”
官爷冷眼看着众人,冷声道:“摊开就行了?你们这皮子这么厚,谁知道里面藏没藏什么东西?”
“这……”
一群人一下子没了办法。
别小看在皮子上捅上几下。
这捅出一个窟窿,一张皮子的价值就几何倍的缩水!
一张原本能卖一贯钱的皮子,上面稍微有一丝缺陷,尤其是背皮,若是有一个孔洞,那就值一百文,若是孔洞大,那就值个几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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