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不告诉他？

我没好气地回怼：“你见我和老屈夫人摔倒一处时，早就打翻醋坛了，哪儿还听得进去半句？”

屈妙莲小声嘀咕道：“什么醋坛子？绣庄没有醋坛子啊……”

我也不知如何解释给她，心中猜测她是被关在绣庄很久，不得接近外人，也自然不懂其中意思了。

不多时，眼前有了一点光亮，屈妙莲就此站住，有些犹豫地说道：“待会儿进去，手脚都轻巧些，要是让那俩短命的发现你们，闹出什么动静，引了上头的人来……”

周玖良躬身伏在我背后，接话道：“你就放心罢！我们这一路见的场面够多了，知道分寸！”

屈妙莲点点头，又继续带路了。

转过一个小弯，面前出现一座不大的监牢。

其中昏昏然点着油灯，一时间看不清构造。

但一阵恶臭随着我们的移动泛起，让人不免心生嫌弃。

那是种很复杂的气味。

就好像三伏天，茅房内死了头猪，又被人用碱面儿①盖过一般。

待眼睛适应了些，才能得见，数个牢房连成一排，牢门严丝合缝，只在门的下边儿留了个送饭食的口。

周玖良小声问道：“这里头关的什么人？”

屈妙莲面无表情，指了指旁边墙上的门，示意他去看。

这是一扇双开的木门，留了一道缝隙，似乎恶臭就是从那里面传出的。

我和周玖良凑了过去……

这竟然是一间刑房！

木头架子上躺着个血淋淋的人，头发披散，定定不动……

而我们身后的油灯在他手臂上映了一道光，能隐约看见此人皮肤已然发青，许是死了几日了。

还好是冬天，否则，那臭味还得再烈些……

我心中不免紧张起来，这些难道都是屈妙莲做的？

那她叫我们下来，会不会……

周玖良可能也察觉不对，一只手搭在我的臂膀上，轻轻捏了捏。

就在这时，屈妙莲说话了。

“喂？都看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那就好，咱们出去说！”

回去的过程快了不少，可能是因为我们急于离开此地的关系。

来到破院，我三人找了个墙角围坐。

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讲与屈妙莲之后，她一一给出了解释。

“虫子就在茶点里，你吃了，半日就可长成形。这东西邪性得很，据说是个苗人教给的下蛊②之术，虽不害命，但能操纵人的心智，要么惹同行者怒气强盛，最终大打出手，要么让中蛊人夜游。”

周玖良有些后怕地说：“我就说奇怪，怎么总压不住火呢……”

其实他这话说得不全对，要说有作用，该是我身上明显些。

至少他对屈妙莲是有好感的，虽说认错人，也还说得过去。

屈妙莲摆摆手，叫他不必担心，一会儿拿黄布小包戴身上，应该片刻就可将作怪的蛊虫逼出。

接着她又说：“白天敲墙的，应该是下面关着的人。”

周玖良问：“关的谁啊？”

屈妙莲脸上略带几分惭愧之色，扯皮道：“药材……”

这算哪门子答案？

我还想问问清楚，却被周玖良抢先一步说道：“妙莲，你告诉我，老屈夫人为何要顶替你的名字示人呢？”

“还不是因为我忤逆她呗……”

话还没说完，院中传来咔哒哒的响动。

我不自觉紧张起来，屈妙莲则一副心领神会的表情，说道：“应该是那虫子作怪！快，把虫子给我，我帮你解决！”

回到井边，果不其然，装虫的瓦罐已然翻倒，想来应该是那虫子在里头冲撞导致。

屈妙莲接过瓦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吩咐道：“郭公子你暂且继续装作对老妖婆还是着迷，至于玖良哥哥么……”

“刚才玖良被蛊虫操纵着往井边来，许是老屈夫人想害他的命。再放回去，会不会惹她怀疑？”

屈妙莲点点头，转而问道：“你随我回牢里待着，不出两天，我便使计放你们走！”

能与真的屈妙莲在一块儿，周玖良怎可能不同意？

将虫子和黄布小包交给他们，我便也摸黑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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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愈书大姐叫我去前厅用早饭。

刚进门，就见假的屈妙莲上前迎接，满脸尽是虚假的担忧，问我怎么一个人来，周公子去哪里了。

我看着她，疑惑为何此人能保养得这么好，一点看不出衰老的感觉。

一边打岔道：“周公子听了你昨日的话，许是自觉不好得继续待下去，回均都城了吧……”

假屈妙莲没想到我把她的词儿抢了，张着嘴迟疑了一会儿，便点点头，表示同意。

等饭菜上桌，我也加了小心，推说嘴皮破了难受，自己没有胃口，让她不用管我。

还好这说辞没惹她怀疑，于是借着吃喝的间隙，我们闲聊起来。

假屈妙莲率先发问，打听起我们此行的目的。

“这个啊……”

我揉了揉鼻子，在心中组合着要扯的谎话。

“先前均都邱大人失踪，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你们是为此事而来？”

“正是。郭家一位下人牵扯其中，我收了信，前来协助官府调查。”

“那周公子呢？”

“他嘛……嗯……他那岳丈唐十三身死，却疑点重重，故此由他护送，将尸身交给遮云堂查验。我们俩在茶山交接，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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