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虞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老实说，之前她对张春丽的印象并不是很好，知道自己在对方的眼中也不存在有什么好印象，所以在想要问话的时候略显尴尬，还好对方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人总是喜欢自欺，用言语不停述说自己的无辜，不自觉参假，然后慢慢的连自己都认为那就是真实！

虞弋看着眼前叨叨絮絮说着过往故事的张春丽，突然意识到她也许已经快到生命的尽头了。

“因为他恨我，恨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轨。其实，顾善生根本就不懂，男人出不出轨取决于有没有钱，而女人出不出轨取决的是自己的男人。当自己的另一半出轨，该怪罪的不是那第三者，也不是另一半，首先该遭受谴责的是自己，然后才是其他。无论什么事，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渺小的，必定是有其他人在促使着不幸的发生。”

“你知道吗？其实我和顾善生是无性婚姻。他几乎没有性爱的能力，可是他偏偏费尽心机地要娶我，更为了显示他的雄风还逼迫我和他智障的弟弟们一个一个发生关系，逼迫着我为他们家留下一个又一个血脉，还次次在旁观看，帮着折磨我。呵呵。原本以为找到了生命的归宿，没想到却是开启了另一个地狱。爱意在每一次的折磨中快速消耗，与之成反比的怨恨在迅猛增长，可是最后我还是恨不起来，于是只能借由放纵来发泄。在生完孩子之后我到处找男人，只要是男人，无论是怎样，只要他们要我我就可以到处放荡任人进出身体。我以为这样子可以让顾善生受刺激会让他收敛，可是他不，他就是一个畜生。”

“本来孩子是他唯一的期望，为了孩子他什么都可以做，可是那三个孩子在车上的时候死了，所以他爆发出本性来我一点也不意外。他看似对我百依百顺，其实在心里早就把我千刀万剐了，所以在离开祠堂后他用他衣服里藏着的发簪杀我，这我也不觉得奇怪。哦，你知道吗？其实我们十个人中不是每个人都除了衣服就什么都没有的，就像顾善生，他身上就一直带着一直古簪，而我手上一直戴着这个玉镯。”张春丽说着就露出了她手上那碧绿通透的镯子来，只是那镯子上的颜色在她已经皮包骨的手腕上，显得十分的不协调。

“他用发簪发泄过瘾后，看着我血肉模糊的脸，一点怂样都没有了，换上干尸上的白衣就走了，只是那个时候，其实我并没有真正死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脸上、身上都是顾善生用发簪刺出来的伤痕，心脏的位置也被他刺了好几次，失血过多，然后在迷迷糊糊之中我就把这孩子给生下来了，不对，应该说是他爬出来了，就着顾善生划出的那一道道痕迹，生生剥开阻挡他的皮肉。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身体完全动不了，然而无比清醒的脑子却时刻告知你，你的身体正在经受他人怎样的磨难。一点一滴的撕扯，从子宫深处到肚皮表面。”

张春丽抚摸着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孩，声音柔和了下来。

“他长得太快了，以至于我根本不知道原来自己是怀孕了，直到分娩的那一刻。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父亲的缘故，生完这孩子之后我就陷入了假死状态，进入修复阶段。醒来之后，就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子长母消，回复意识后的我，虽然已经完好如初，却会因为这孩子的成长，而每日消瘦，血液流失。这孩子的父亲说，可以用人类的血液补充我所消耗的，但我知道那只治标不治本。既然我以人类的身体生下这孩子，就必须付出代价。万物存在都是有的理由的，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产生了。只可惜，这孩子不是他们想要的那种。呵，可笑啊，费了那么大的劲儿，什么收获都没有。只是有他关心我，那也足够了。”虞弋当然知道张春丽所说的“他”不是顾善生，而是刚刚出手帮忙的那个男吸血鬼。或许，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只要听过了，就会春来水暖，万物从此萌芽、茁壮、灿烂。

“不管你信不信，顾善生、任剑他们都不是我杀的，我也没有吸他们的血。我这一生注定就是一个生育工具，一个失败的生育工具。哈哈……不过那也没什么了，我已经看开了。人生在世本就是不可以自我掌控的。”

“你也在纳闷吧，为什么是我们几个被带到这奇怪的地方？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身上流的是那种血——这孩子的家族所需要的最宝贵的养分。他告诉我说，他们想要培养那样的一个孩子，一个具有吸血鬼力量的人类孩子，可以在阳光下生活，不用担心日夜的问题。可是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只是他不说，我也就不问了。做一个笨笨的女人，被人疼爱着，其实才是最好的。”

“走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张春丽说着就抱着婴儿也往那亮光的地方走去了。

“等等，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吗？”虞弋说着就要上前追去，不知何时出现的周在野却拉住了她。

“我要和这孩子以及他的父亲在一起，看着他长大，这样我才可以安心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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