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战舰涌向海峡口，等着他们的，还是猛烈的炮火。

方素把一百多艘战舰拨了四十艘守皮岛另一侧水道，剩下的所有战舰都堵在这里。

十多艘战舰横过舰身，一字排开成战列线，占据了海峡口中心水道，这个时代战舰的火炮都安置在侧舷，谁先横过舰身发挥火力，谁就有了优势。

联军被打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可如今联军已经过了晕头转向阶段，战舰启动了起来，指挥也能传达下来，开始有了秩序。

雷索借着火光环视着战场：联军战舰一艘艘战舰中炮起火，一艘艘战舰倾覆沉没。无数忠勇的士兵葬身火海，海面上到处是浮尸和挣扎求救的人。那些人许多是他的部下。让他痛彻心腑的是：他根本不能组织救援，所有战舰都在规避自保。躲得慢一点，那个怪物的炮火就可能落在自己头上。

雷索当初追击实践号的时候就曾担心，有朝一日这个铁家伙不再只是挨打，而是有了武器，那就可怕了。如今果然不幸猜中。

这个家伙一别两月，两月后武装了不知道多少门火炮卷土重来了。也是，这么大个铁家伙，装个几百门火炮玩儿似的。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个家伙装的火炮口径，已经超越了葡萄牙无敌战舰的水准。

西方也研究过战舰上装大口径舰炮，可是脆弱的船身结构，根本承受不了火炮的后坐力，最后只能放弃。

至于钢铁船身也不稀奇，一二百年前，西方就已经着手研究。做出铁船不难，铆接工艺完全可以让铁船接缝不渗水。甚至最近几十年，铁皮制作工艺进步后，也想过把战舰包装铁皮，可这一切研究都是徒劳。因为风帆根本带不动这样沉重的铁船，哪怕仅仅是包了铁皮的船。

西方最终努力的成果，也就是在一些战舰的船头包裹铁皮，增加防御力，如此而已。

可是眼前的这个怪物，哪是包裹铁皮那样简单。普通舰炮根本击不破舰身，这铁皮厚度是多少？

这样结实的船，自然可以搭载更强大的火炮，更可怕的是：这个怪物居然把陆军野战炮也装到船上。

我们知道你牛，你结实，你有力气。可你也不带这么欺侮人的。哪个想出的这么缺德主意，这么会把野战炮弄到船上去了呢？

雷索看着那黑乎乎的怪物向天空喷吐火光，然后巨大的炮弹砸到联军头上，不由得眼里湿润了。咱们在海上作战，居然打出了进攻要塞的效果，这特么是多少门岸防炮啊？一、二、三、四。。。。。。八门！居然是八门岸防炮挪到了海上，太变态了。

虽然看得出这些炮是胡乱轰炸，可雷索还是怕得发抖。咱这密度不是有点儿高吗？胡乱轰炸更可怕，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上会落下一颗炮弹。这打破了海战平射火力的格局，尤其是落水的官兵，原来是有安全度的，多数人能获救。现在哪怕几十米外落水里一枚大炮弹，也能震晕过去。

借着火光，雷索能清晰的看到海面翻白的许多大鱼，和那些士兵一起载浮载沉。他感觉自己是玻璃心，彻底震碎了。不过他并没有糊涂，他下令不要和这怪物纠缠，全力突围。

海峡口是活路，所有战舰不用号召，都知道奋勇前进。虽然前面也有敌人，可是那些战舰也是风帆战舰，是和他们一个等级的敌人。他们的炮打过去，那些敌人也会流血，会受伤，会沉没。不像进攻那个不疼不痒的怪物，让人充满绝望。

崔秀这一通冲杀，消灭了联军近百条战舰。这样巨大的战果也不是说实践号有多了不起，实在是联军根本组织不起防御，也组织不起有序撤退。完全是自相冲撞，影响了躲避的结果。

可是联军毕竟还有三百艘战舰，主力仍在。三百艘战舰冲向海峡口，那是何等气势？

方素死战不退。他的战舰只是单薄的一层战列线。唯一好处是敌人也不可能三百艘一起冲上来开炮，他们直接面对的敌人还是有限的。

即使这样，防线还是岌岌可危。

方素的压力越来越大，敌人前仆后继，他已经击沉十多艘战舰了，可不耽误敌人悍不畏死，疯狂的进攻。

他已经有三艘战舰沉没了，受伤的战舰超过二十艘。

方素不停的把后备力量派上去堵住缺口，可他的后备力量还有多少？

越来越多的受伤战舰退了下来，有几艘战舰退下来后，最终还是没法堵住残破的船身，严重渗水，慢慢沉没了。士兵们正坐上小船，逃离沉船。

方素冷着脸，不停的发出命令，让一艘艘预备战舰驶过去，替换那些重伤的战舰，或者堵住那些沉没战舰的缺口。

方素感觉自己有些迟钝，炮声呐喊声好像都远了，冲天的火光也不再刺眼，战士们的流血牺牲他也不再心痛。他不仅派出了所有战舰，就连受伤不重的战舰也开始重回战场，最后他自己的指挥舰也驶了过去，代替了一艘刚刚沉没战舰的防守位置。

那艘战舰的士兵都是好样的，尤其是炮兵，方素眼见那些炮兵拼命发射炮弹，直到水浸入炮口。

他知道那些士兵放弃了逃生的希望，只为了多放一炮，多阻止一刻敌人。船沉没的时候还没逃出船舱，那就任你有多好水性也逃不掉了。船只沉入水中形成的巨大漩涡，会把周边的东西都拉向漩涡，都去给它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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