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把自己的伞留在登记室里了。
与来时相比,现在的雨势更大了,雨点落到地面上还会反弹,天黑得就像晚上。
木子浑身湿漉漉,饥寒交迫,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可是一想到刚才那个男人,那张石雕一样冷漠的脸,她确定还是冒雨回去好了。
雨水再冷,也好过他眼里的阴沉。
木子尤其不喜欢他冷冷的观察目光,让她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他正把她一层层地剖开来研究,一如她研究推理游戏里的尸体。
下定决心就行动,木子毫不犹豫地冲下台阶。
不料前脚才伸出去,她的头脸,便立刻蒙进密密麻麻的水帘里,滂沱的雨点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带些腥气的水汔让她恶心,有些不愿想起,却又不能忘记的回忆,好比脚下泥泞的地面,正一点一点,吸住她的身体。
“木子!”
正进退两难时,一辆正要出门的帕萨特,猛地停在了她身边。
车窗徐徐降下,一张清俊男人的脸,带着灿烂的笑意,出现在她身边。
“苏文!”
木子从雨帘中艰难地辨认出此人,瞬间也惊喜地笑叫出声来。
苏文,就是那个大学时参见推理社,并暗恋木子的男生。
他大木子一级,因同样爱好推理侦探,加入了社团,并对木子钟情不已。
当然他的表白失败了,木子当他学长一样,并没有产生过男女之情。
不过他手绘的那幅冥河边的图画,却让她爱不释手,现在就挂在她的卧室里。
“你怎么在这儿?”木子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
苏文第一时间拉开车门:“上来说!”
木子犹豫了一下。
毕竟四五年没见了,自己这么狼狈,对方的车看起来又挺干净的。
苏文笑得更灿烂了,将身子向里移些:“怎么?学长的车你也怕?”
木子笑了,迈脚进去的同时,缩了缩肩:“不是怕,我身上都是水,怕把你的车弄湿了。”
苏文对她的话满不在乎,倒是很快从前座兜里抽出一包未拆封的毛巾:“擦擦吧,车上开着冷气,别着凉了。”
木子有些不好意思:“想不到你车上还备着这个?”
苏文笑眯眯地:“每年到这时候,上班都跟游泳似的,不备些毛巾怎么行?”
前座的司机听了笑:“苏处长,您可真会说笑,别人我不敢说,您这进出我都不敢慢一分钟的,游泳的话叫办公室的人听见,准得扣我绩效奖!”
木子吐了下舌头,边擦着身上的水,边张大眼睛看着苏文:“可以啊,苏学长!四五年没见,您已经是处长了?!”
苏文笑着推了司机一把:“能不能把个副字加上?!”
司机笑而不答。
“其实不过是个跑腿的,什么处不处的。对了木子,你怎么在这儿呢?”
苏文一脸关切的问。
木子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我,我来,办点事。”
她不知该怎么跟苏文说索乐的事。
苏文的眼神愈加关切:“家里出什么事了?”
木子勉强笑了起来:“几年没家学长你能不能不这么咒我?家里出事跑刑警队?我还能好不能了?”
苏文重新靠回椅背:“得!还笑得出来,一定没什么大事。”
他再了解这个学妹不过了,不愿说的事,强逼她一百遍也没用。
大学时自己就是喜欢她身上这股子韧劲,看着小小的很柔弱,可每每推理到紧要关头,她身上勃发出的那股冷静却精准犀利的劲头,让他着了魔似的沉迷。
初恋总是让人难以自拔,虽然他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而已。
他从没能忘记她,忘记成功前那最后一刻,她眼里放出的热切和狂野的光芒。
“你呢,”木子好容易将身前身后的水,差不多意思地抹干,这才想起问对方来:“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苏文淡淡地开口:“他们分局报了个项目要批,我过来看看。”
木子不由得高看苏文一眼:“行啊!这么快说话就有领导风范了?”
有什么事公安分局要个处长来看?!
不会是在自己面前吹牛吧?
苏文还是淡淡地:“财政上的事。”
司机却有些得意:“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钱袋子能管所有人,他公安局要钱,我们苏处就面子上也得走个过场吧?”
木子眼里忽然一亮:“这么说文哥你现在财政局?”
苏文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你也有项目要报?对了你在哪儿上班?”
木子脑子开始飞转时,对无关紧要的话总是闻所未闻。
“这么说他们分局长也要给你三分薄面啦?”木子脸上的笑挡也挡不住了:“太好了文哥,我请你吃饭吧?”
苏文一头雾水,不过看着对面那张被雨水淋得苍白失神的小脸,却陡然间被突如其来的璀璨笑容点亮时,他的心也软了。
“成啊,你说个时间。”
“就现在!”木子的嗓门脆得好像才掐下来的嫩黄瓜。
听了她的话,苏文倒没什么反应,前排的司机却扑地一声笑了。
“请我们苏处吃饭,姑娘你得排队知不知道?现在人头已经排到二个月后了,你要不要在我这儿先拿个号?”
苏文也笑了,拍拍前座让司机少开玩笑:“现在不行,”转头看着木子:“要不晚上吧,晚上我请你,宵夜行不行?”
木子有些不太好意思:“你这么忙,算了吧,要不我还是等你有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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