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煌走远,明川上前道:
“怎样?”
江路云半天不回答,明川又道:“到底怎样?!”
江路云吐出一口气,道:“怎样?谁知道这活了百年的老头子会不会要杀我?”
罢了明川一愣,大笑道:
“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江路云撑了折扇,扇了好一会儿,才道:
“我当然怕,尤其怕死,死了就什么都白干了。瞻台褚羽再是神医,救的也是活人的命,就在刚才一瞬间,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江路云刚说完话,明川不语。他警惕的看看江路云身后树林,表情微怔,这股杀气更明显!
临崖阁的位置江路云早知道,只是必须得了葛煌的同意才能进,现二人正原路返回,周梦蝶还在原地等着,他嚼着草根子,打了个哈欠,对江路云招手。
江路云正要应他,周梦蝶开口道:“啊,南宫师兄。”
说罢一人从江路云身后走出,周梦蝶上前,对这人道:
“师兄印堂乌青,眼下卧蚕,是没睡好吗?”
来人摇了摇头,江路云站住脚,心下明白刚才那股杀气的来源,葛煌之前有流露杀心,但比起眼前人,要少的多。
听周梦蝶唤他南宫师兄,便知眼前人就是王兴宗的五弟子南宫桓,王兴宗特别说了,在此人面前江路云最好是别提自己姓名。三年前江路云上山这人正好下了三清去,没有遇上,现下遇着真人,才知王兴宗所告不假。
传说就是事实,眼前人,名南宫桓,乃是西蜀现下所存的最后一位皇族,是前国遗孤。当年西蜀国姓并不是南宫,南宫想必是眼前人外家姓氏,当年为保这体弱的幼子,西蜀皇帝送子入三清,只是未曾想到,这一眼就成了永别,这是差不多三十年前的事,而江封破西蜀天川,正是在这其后一年的时间。
江路云明白为何王兴宗要这样警告自己,这样的相遇很尴尬,简单说,南宫桓的爹,可以说是间接死在了江封手里。
而江封是江路云的爹。江路云不知道南宫桓在想些什么,他觉得要是自己是他的话,见着杀父灭国的仇人之子,该是恨不得先千刀万剐,再油煎火烧,最后再来个腰斩砍头?给弄个死透,还要挫骨扬灰吧?国仇家恨啊。
刚才那股杀气是真真切切的。
江路云道:“南宫兄好。”
明川都有点冒汗了,他是不知道其中太多厉害关系,这两人该是什么样的血海深仇他也不太懂,但习武之人,却能感到别人的杀气吧?何况这杀气几乎不加掩饰。
没想到南宫桓回头看了江路云,说了个字:“嗯。”
此时见南宫,江路云并还不算太惊讶。就他所知,葛煌乃是蜀人,虽然这老家伙活了一百几十年了,又在三清山藏了一甲子,早该不在乎什么地域差异了,什么国家王朝更加是跟他没关系。但一联想到他是蜀人,南宫桓是西蜀皇室遗孤,江路云还是··暗暗的佩服自己胆子忒大了。别人不来杀他,他还跑来求人。
南宫桓的武功,极有可能是老妖怪葛煌教的。
若真是如此,天下第二温寻,天下第七南宫,都是这老妖怪葛煌的徒弟,江路云觉得自己冒了这一次险还算值得。
周梦蝶咳嗽了一下,道:“南宫师兄要去临崖阁吗?”
后者又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
“嗯。”
江路云上前,道:“那带我一起去吧。葛老先生应许了的。”
南宫桓看江路云,也不拖泥带水,道:
“好。”
明川紧张兮兮的跟着江路云,他是不知道江路云到底想干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这种压迫感,在一瞬间令人极不自在。这个人丝毫不掩饰啊。
周梦蝶跟在后面,打了个哈欠,江路云道:“梦蝶,西华殿要熄灯了呢。”
周梦蝶“啊”了一声,吐了嘴中草根子,道:“那我先走了啊。”
剩的三人再往前走,南宫桓在前,明川本在江路云前面,后者走上来,他正要开口说话,却没想到南宫桓先开口道:
“你是江封之子?”
这开场白直接了当。江路云本来准备了一系列的委婉的话想来个避重就轻,展示一下自己的友好,却未料到南宫桓先开口,被占了先机。只是听说南宫桓沉默的很,该是个闷葫芦才是,说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才颇符合他性格吧?怎的他倒先开了口?
江路云道:“我姓江,名路云。”
就差再说个生辰八字了。江路云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江封马踏了天下,仇人有多少,安聿的,不是安聿的,当官的,不是当官的,自己数的过来吗?明里的,暗里的,自己都能找到吗?眼前人南宫在这些人里情况可算得上是最好的。一,在明处。二,身份凿凿,铁打的仇人。
当年破并西蜀可算是江封三十年戎马生涯中最波澜壮阔的一页。西北军南下破天川,将蜀山天屏永不破的传说打破,十万铁蹄长驱直入,直接接踩到了西蜀皇宫大殿前。
蜀中是个什么地方?可以说是放眼各国,最坚固,最难破的防线。这不是什么需要人修,需要人守的长城防线,而是一道天险。黄河还会结冰呢,蜀川天屏可没有裂缝!
可还是破了,安聿王朝正是因为并了西蜀,收了益州,得了一块最坚实的后地,才能北上与北燕叫板,没有这一手,幽云十六州的收复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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