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初九惊愕的看着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既然是放弃了，他还跑去药王观，甚至只是为了夜里给她披一件斗篷，这算哪门子的放弃。

难怪她会闻到紫藤花的香气……不对，仔细去嗅的话，他的身上并没有所谓的紫藤花的香气，只是为什么他总是给她这种闻到香气的错觉，是因为与紫藤相似，步步紧逼的性格吗？

初九吞咽了下吐沫，自己太没防备了，一次两次也便罢了，这么久以来，自己怎么就是学不聪明。“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也不用花费那么多功夫在我身上。”

常其咎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是很明显的苦笑，如果这种事情能是可以控制的，那就好了。“阿葭，我是心甘情愿对你好的。”

早就料到常其咎会这样说，初九叹了口气，“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吗？我早就后悔了。”常其咎喃喃说道：“可是放不开怎么办，你就那么的讨厌我？”

“我……”初九彻底懵了，这样的常其咎，她完全应付不来，整个脑袋里都像是浆糊一样，眼神四处躲闪，又总是触及常其咎领口或者其他地方露出的肌肤，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顺着领口往下，几乎露出胸膛，她连忙慌乱的抬起头去看他的脸，不敢看旁处。

“你现在的喜欢，或许只是因为我看上去与别人不同。”她也并不讨厌常其咎，但是她比他多了千年的知识累积，看东西比他更为透彻，对于这种迷恋，她很明白。“喜欢是一种叫做脱氧核糖核酸，也就是荷尔蒙的东西在体内作怪，对你来说，对我来说都是一样，这种感觉只能持续两个年头，在那之后，就只剩下后悔了。”

她一直不肯放纵自己去由着心意走，便是因为她明白，爱情会消失，只有医道永恒，她无法为了一段会消失的梦，荒废永恒的医道。

常其咎对她的迷恋，也只是因为她没有对他不祥传闻的避讳，也没有在他面前卑微的低头，甚至从头至尾不曾改变过，这是她的天性使然，却是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极为特别。

但特别只是特别，等新鲜劲过去了，或者遇到一个更特别的人，这个美若谪仙的男人，是否还会再看面如修罗的自己一眼？

初九说完之后，见常其咎露出疑惑的神态，便不由心说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竟然给一个古人解释荷尔蒙的事情。

叹口气，“那我说的简单一些，你别对我好了，因为我还不起。”

无论他是决定就此离开，还是继续做朋友，她都不会有意见，只是朋友怕是很难做了，他会选择前者吧。

初九想着，心不由有些发酸，果然荷尔蒙作祟未退。

“那就一辈子不分开，这样我就不用后悔了，你也能还清我。”

“什么？”初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要离开？还是要留下？

常其咎看着初九，脸上露出不耐烦来。“苍葭，我问你，这么久以来，我待你如何？”

“甚好。”初九呆呆的回答，常其咎待她好，便是连十一都瞧得出，她又不是瞎子。

常其咎一笑，那笑意中带了分狡猾的味道，虽然好看，却让初九不由冒冷汗。

只见他将扇柄往手心一磕，说道：“那好，我们两个就来算算帐。”

“算账。”初九又楞了，算什么帐？她不是已经把放在他那边的欠条一张张收回来了吗？

“当然要算账了，你过来坐下。”常其咎在桌边坐好之后，便冲初九招招手，示意她坐过去，初九犹豫了下，也便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凳子上。

“你说吧，还有什么没还你的。”初九想着，或许是自己记差了什么，不然常其咎也不会说出来，只是他这样一说，多少让她有些心寒。

“我们认识四个月，我与你相伴三月余，除却期间有少日疏离，皆是与你为伴，可曾说错？”

初九摇头，表示他说的没错。

“名贵药材撇开不提，因为你皆还给了我，你从里到外，身上穿的戴的，用的拿的，甚至睡着的床榻枕头，被褥帘蔓，皆是我费尽口舌寻那广墨坊老板一点一点仿制出的。”

初九继续点头，“这事情我知道，回头写个借条于你。”她起初也不知道，后来察觉后，也是吓了一跳，这些东西她根本不知道价值，想换回原来的物件，却根本找不到，只能就这般先用着，不然一下子全部撤掉，她怕是要连件小衣都没有。

现在常其咎肯提出来，那便是再好不过，有个数目，便是贵一些，也好过她一直愧疚于此事。

“我们认识之后，你看书时候，一共伏趴在案台上睡着五十余次，我于你披衣五十余次，晌午你在软榻安睡，我与你打扇不下三十余，你看书入迷，我端茶送水三月有余，你开方，我与你写方子不胜数，你练字，我为你添墨研墨，你练针，我与你扶正铜人，你喜欢医书，我没日没夜的誊抄医书予你，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数。”展开扇子扇了几下，常其咎继续说道：“我不瞧书，不练字，不习医，也有专人伺候茶水，为我打扇磨墨，诸如此来看，你要如何还清所欠？”

常其咎说完，眼尾扫向了初九，那一眼很是勾人，只是他勾的那人，却已经完全呆滞状，根本无暇欣赏便是。“别不说话，你倒是说说看，要怎么还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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