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锦年这么一说，我就乐了，“那他不就威胁不了岚青川了么？快，快给岚青川传信，咱们里应外合，打慕远个落花流水！”

岚锦年冷声笑了一下，“亏得慕远无中生有，竟然想出用根本不在自己手里的慕皇后来威胁岚青川。”

岚锦年的密信传出去不久，岚青川的回音就到了，他只说了一句话，“攻慕远的左翼。”

区区六个字，我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玄机，岚锦年却是抚着琉璃盏，笑了。

这一次，岚锦年亲自披挂上阵，我先是拽着他的胳膊不放他走，又想了想，如果只靠萧紫宸和陆崡清来对付慕远，到头来岚锦年怕不要落个不够忠勇的名声？犹豫再三，最后只好松了手，将他放了行。

岚锦年堪堪出了营帐，萧紫宸就回来了，他的手里果然拎着一段斩断了的旌旗，上面写了一个岚青川的“岚”字，岚锦年盯着萧紫宸的脸看了一眼，而后眉眼裹着谢意地笑了一笑，朝我看过来一眼，言简意赅地嘱咐一句，“照顾好她”，继而翻身上马率领大队兵士策马走了。

我和萧紫宸坐在营帐里，人虽在此，心却是跟着岚锦年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漂浮不定。萧紫宸见我脸色不好，就凑过来安慰我，“慕远虽然人多，毕竟是叛逆之师，再加上腹背受敌，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萧紫宸说的话我基本就没有听进去，先是神色恍惚地盯着帐篷外的远处厮杀场景看了片刻，然后回头拽住萧紫宸的胳膊，踟蹰了片刻，才犹疑着开口说了一句，“我……我中了慕绮柔下的毒，怕、怕是撑不到打败慕远的那个时候了……”

萧紫宸先是一愣，转瞬额上便是青筋暴涨，他劈手抓住我的手腕，居然试探着来给我诊脉，等到悟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徒劳无功的事情时，他才又气又恼地攥紧我的手腕，低喝道，“你不是神医么，怎么又会无缘无故地中了毒？”

我沉默了许久，才问萧紫宸，“……父亲对我师父，真的很信任么？”

萧紫宸愣了一愣，俊朗张扬的面庞上登时泛起一层浓浓的疑惑与诧异，他握在我手腕上的手指好生颤了一颤之后，才疑惑浓郁地问了一句，“你是说……这事和倾川师父有关？”

我咬住嘴唇，好半晌没说话，萧紫宸俊朗的两道剑眉越皱越紧，他四下看了看，然后伸手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迟儿，你告诉哥哥，你中毒这事……果真与倾川师父有关？”

我越咬嘴唇越是用力，几乎要咬出一个牙印出来，萧紫宸见我神色不对，就伸手过来轻晃我的身.子，我用力将眼眶里越来越汹涌的酸涩之意给压回去，强笑着看向萧紫宸的脸，“你、你也不信，对吧？我、我也不信，是我自己瞎猜的，我、我就是怕这样，所、所以才瞎猜的……”

萧紫宸的神色渐渐地变得怜惜起来，他伸手顺了顺我的额发，声音里带着几分浓郁的叹息，“笨迟儿，等到见到倾川师父，一问不就清楚了？如今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出怎么解你体内的毒，胡思乱想的事情，再不要做了。”

我抿紧嘴唇，哆嗦着手揪萧紫宸的衣袖，“万一真是我师父，我该怎么办？她、她对我来说，和、和娘亲并无二致，我、我该怎么办？”

这一问，让萧紫宸瞬间也安静了下去，片刻之后，他才摁住我微微颤抖的双肩，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调说，“不管是不是，都到日后再说，你先告诉哥哥该怎么解毒，我拼死也要找了解药给你。”

我点点头，转瞬又苦了一张脸，“如果……如果真是经由师父的手下的毒，她、她势必也不会替我解的。肯为我解毒的人，恐怕……只剩下一个人了。”

萧紫宸凝眉，“谁？”

“舒长夜。”

我说出舒长夜的名字那一秒，萧紫宸霎时呆住了，过了几秒，他才怔怔回神，“还、还有多久？还有多久就会发作？”

我想了想，努力故作镇定，勉强对着萧紫宸扯了扯嘴角，“恐怕，只能撑过明日了。”

闻声，萧紫宸两道俊朗的剑眉登时死死地皱了起来，下一秒他重重拍了桌案一下，霍地起身，“我立刻回北舒去，绑也要把他给绑来！”

他，自然是指舒长夜了。

萧紫宸眉宇间的焦急与愁郁让我忍不住咧了咧嘴角，我伸手过去扯住萧紫宸的衣袖，努力压住声音里的哽咽，尽可能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等哥哥把他绑来，我怕也撑不到了，更何况，你还要帮岚锦年好好收拾慕远呢。”

萧紫宸梗直了脖子，“岚锦年不知道你中毒么？他要看着你出事不成？”

我笑了一下，“我傻么，万一舒长夜不肯来，我就死定了，让岚锦年知道的话，他还能安心打仗么？”

萧紫宸面色登时变了，他张嘴就要骂我，我赶紧举起两只手来挡在他的嘴前把他的话给堵回去，“慢慢慢！两日后我如果还活得了，随你怎么骂，这会儿我急着要走，再耽搁下去，岚锦年怕就回来了！”

萧紫宸眉毛皱紧，“走？去哪？”

我伸手从桌子后面取出一件早就备好了的士兵服饰，飞快地把自己身上穿着的外衫脱了，然后胡乱套上那套士兵的衣衫，拍开萧紫宸拽我胳膊的手，仓促地给他解释一句，“不管去哪，至少要先离开这儿，先不说我出去能不能碰巧遇到舒长夜，至少不能让岚锦年见我那么恐怖的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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