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力,“我……我刚从烟熏火燎的地方冲出来。”
启叔依旧狐疑,慕惜言在我身边笑得几乎不支,他的手指颤颤巍巍指点着我的脸,“萧、萧云迟,你、你真该看、看看你那张脸……”
启叔举着火把照了照慕惜言笑得惨绝人寰的脸,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我也笑,“启叔,他是岚锦年,你别理他,疯子。”
我说了这句,启叔才煞是郑重地点了点头,“对对对,听出来了,你确实是我们小姐!”
看,我从小养成的语言技巧,在关键时刻毕竟还是有着证明身份的好处的。所以说,师父说的对——“萧云迟,你要注重你的措辞!安分守己的北舒大家闺秀多了去了,一个石块砸下去十有八九都是王公千金,个性,你要突出你鲜明的个性!”
看着启叔一下子变得和蔼的脸庞,我是多么想要抓住师父的手狠狠地握一握,然后诚恳真挚地说上一句,“师父,徒儿受益匪浅啊,您简直是……影响了我整个人生!”
启叔引路,我回到了自己远嫁前的闺房里,刚刚形状不雅地趴在床.上,就听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迟、迟儿回来了?”
听到那抹熟悉的声音,我的第一反应是要把慕惜言往床底下塞。
他梗直了脖子宁死不屈,“怕什么啊,我现在可是岚锦年!”
我怔了一怔,抬起手猛拍自己的额头,笨,笨死了,把他带回来可不就因为他此时此刻是“岚锦年”?于是作罢,为了掩饰心虚,我甚至扯住他的衣袖往门口走了几步迎了迎来人。
我的房间内红烛高烧,很显然,我虽然人走了,房间还是时时有人打扫的,四下里不仅没有灰尘,甚至比我没出阁时还要干净上几分。
然后,我就看见了烛光映照下的,父亲的脸。
我扯着慕惜言衣袖的手抖了一抖,然后鼻子就没出息地有点儿酸,我正在斟酌要不要在慕惜言这厮眼皮子底下没出息地掉眼泪,就见一个华服长发的美妇人飞奔而来喜极而泣地拥住了我的身子。
“迟儿。”娘亲声音哽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砸,她难以置信地捧着我的脸直勾勾地看,声音发颤,“迟儿,真的是迟儿回来了么,为娘……没看错吧?”
这下,我的眼泪也没完没了地往下掉了。
我挑着嘴角笑,揽住娘亲的身子,往她身上蹭了又蹭,“是迟儿,是迟儿回来了,娘亲没看错!”
娘亲拥住我的身子嘤嘤地啜泣,我的手在她背上上下抚着,为她顺着气,“娘亲不哭,不哭了啊,迟儿回来了,迟儿这不是回来了么?”
这厢我有些手足无措地安抚着娘亲,那厢,慕惜言顶着一张“岚锦年”的千年寒冰脸热情地朝站在门口的我父亲迎了上去。
——不是我措辞诡异,而是……这个假岚锦年脸上明媚的表情,是真正的岚锦年脸上绝对不会出现的风景。
看见慕惜言朝父亲迎了上去,我为娘亲顺气的手抖了一抖,父亲很喜欢岚锦年,慕惜言你装也要装得逼真一些,可千万别说什么露馅的话。
没想到的是,慕惜言还没开口,父亲终于说了他出现在我门前之后的第一句话。
他说,“贤侄……哦不,贤婿的脸是怎么了?”
我眼皮跳了一跳,不会吧,慕惜言易的容水平相当高超,我都险些没认出来,父亲居然一眼就识破了?
我这厢手正抖得剧烈,慕惜言明朗的笑声就传了过来,“父亲有所不知,我……我和迟儿一起从后院翻过来的,院里……好象有什么草灰之类的东西,想来是不小心弄到脸上去了。”
慕惜言话落,我的手抖得更不受控制了,娘亲察觉了什么,诧异问道,“迟儿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发抖,呀!你的脸上怎么也这么黑?”
“咳咳……”我讪讪地笑,不敢看“岚锦年”那双分明含着促狭笑意的眸子,“我、我也摔倒草灰堆里去了,所、所以,就这样了。”
我抖,我当然得抖。慕惜言……他竟然叫我父亲“父亲”?他,竟然叫我“迟儿”?咳咳,我是真的被这两句称呼呛住了。
启叔带着丫鬟送来了梳洗的清水,大约是听到了慕惜言的话以及我和娘亲的对话,笑着说了一句,“是啊,今天在后院烧了一些废弃的东西,烧完时辰不早了,一时没来得及清理,就……”
他歉意地朝我笑,“小姐,对不起。”
从小到大,启叔这么天衣无缝地为我背黑锅已经不是第一次,以前我觉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虽然会在外出调皮捣蛋回来之后给启叔带些我看到的稀奇东西,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生出一种浓郁的感激之意。
我难得地微微红了脸,对着启叔张口结舌,“没事,没事……”
说完这句话,我心虚地朝父亲看过去,这才发现他那张清癯的脸上盈着一种可以说是激动又可以说是喜悦的复杂神色,他那一双深墨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慕惜言那张“岚锦年”的脸。
我有些慌了,想要过去扯住慕惜言,又被娘亲紧紧地抱着脱不开身,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慕惜言伸出罪恶的手迎着我父亲坐下。
不、要、坐、下、啊!
慕惜言这个没脑子的!他和岚锦年的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不和我父亲多说什么恐怕还能瞒天过海,敢多说几句我父亲怕就识破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