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船鬼话：东方裂口（上）

作者：文飞

（注：本故事取材自“东方之星”号游轮长江沉船事件，故事情节纯属虚构。作者并无亵渎遇难者之意，只想以此文为生还者祈福，为遇难者哀悼，并希望搜救行动顺利进行，能够有更多的失踪人员获救。）

6月1日，晨，刚露出脑袋的太阳，将整个金陵码笼罩在一层朝霞映射的火红雾气之中。李大白正叼着烟，跟他那傻不拉几的弟弟一人抱着红白蓝条的油布包，坐在金陵码头的台阶处等着回重庆的船。

李大白是重庆万州人，父母是地地道道土里刨食的农民，却给他起了个跟诗仙只差一点的名字。可遗憾的是李大白并没有成为诗人，而是成了死人嘴里抢饭吃的“土夫子”。前几天，他刚带着他那傻弟弟在南京出了趟活儿。这次收获颇丰，叮叮当当的大小器件儿装了两袋子，里头不乏一些好东西。

李大白虽然并没有什么鉴古的能力，可是身为土夫子出的活儿多了，自然也有些眼力。这些大小器件明器之中，他最钟爱哪条躯体蜿蜒，浑身乌黑的龙形挂件。李大白只觉得这东西摸上去像玉，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黑色的玉。不过他就是觉得这东西肯定能过卖个好价钱，可是他却不敢在南京就地出手，一是怕被抓，二是怕被人坑了，所以还得将掏出来的东西全都带回重庆那边找出货的熟人鉴定出手。可是他那傻弟弟却对那件死黑的玉龙感到无比的畏惧，不光不敢伸手去拿，就连看到他哥从兜儿里逃出来，他就吓得两眼发直，浑身颤抖。

“哥，船啥子时候来嘛？”

“莫急噻，二愣，这回我们弄了这么多好货，也坐一会好船，等回去把货出手了，再给你接个媳妇儿，怎么样啊？”李大白心情大好，吐了口烟圈，对傻弟弟调笑道。

李二愣一听哥哥说要给他接个大屁股媳妇儿，直摸脑袋说要得要得。

兄弟二人说笑之际，后头走来两个民工打扮的年轻人，准确的说是三个，中间那人软塌塌地低着头，脚下也不挪步子，正被旁边二人一人抓着一只胳膊架在中间。左边那个小伙子穿着身满是石灰点子的迷彩套装，右边的小伙子看上去更加黝黑强壮一些，穿这件深色的衬衣、牛仔裤。他们走过李大白兄弟二人时，一阵叮铃铃的响动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二人扭头朝后看过去，就见中间那人浑身软绵绵，一点力气也没有，被旁边两个人架着移动也不动，如同死人一般。李大白心中暗想：这他妈大早上的，就喝成这个鬼样子，真是比他的酒瘾还大。刚才那一阵叮铃铃的声音是右边那个年轻人腰间挂着的一个古朴铃铛发出的。这铃铛的古色古香，与年轻人的打扮十分不相衬。

李大白将目光集中到这年轻人腰间的铃铛上，一看就知道那是有些年头的东西，眼睛里立即就露出了贼光。那年轻人被他这么一看，似乎有些害怕，转脸对被架在中间的那人骂道：“你妈了个巴巴的，是哪个让你昨天喝这么多酒的，不知道今天要回家嘛？看你醉成这个死样子。”

说罢，他腰间的铃铛应时又叮铃铃轻响了两声。中间那被架着的人的手突然机械地抬了起来，口中发出几声类似饱嗝一般的呜咽。架着他的两个年轻人望向李大白尴尬笑了两声，拖着那人坐到远处的台阶上。

“妈妈快看，船开门了，船开门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小女孩甜美却又略显虚弱的声音。码头上的人循声望向小女孩，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小女孩五官俊俏，可是却不似其他同龄女孩一样拥有漂亮的头发，而是剃着个闪亮的光头。牵着女孩手的父母似乎察觉到了其他人异样的眼光，立即给女孩带上厚厚的帽子。那些看着女孩的人才扭过头朝着前望去，就见岸边停留的那艘船头标着“东方之星”的游轮上有工作人员打开了门，放下了连接码头的阶梯，看样子是开始检票了。

小女孩的父亲抱起了她；先前那两个年轻的民工又架起了自己的同伴；李大白带着弟弟李二愣，背起油布包，似乎码头上的所有人都开始朝着那“东方之星”挤过去。

检票大约进行了将近50分钟，“东方之星”终于发出一声汽笛鸣响，慢慢地朝着江水中央驶去。

“妈妈，风怎么停了？”站在甲板上扶着栏杆眺望远方的光头女孩喘着气问道。似乎只是站着，就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一般，她问出这句问题之后，竟然浑身软绵绵地扑倒在了身后母亲的怀里，头上的帽子掉在了甲板之上，露出没有头发的脑袋，令甲板上很多人露出惊讶的神情。

此刻，东方之星号已经在江面上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不知何时江面上开始升腾起白色的雾气，萦绕在船体周围。一开始大家还觉得这种景色非常美丽奇幻，可是时间久了，竟然感觉到了丝丝诡异。此刻突然听到小女孩的问题，不由心中一怔，是啊，风怎么停了？按说游轮在江面上快速行驶，即便是没有刮风，人也应该感觉到气流流动才对，可是此刻，风竟然停了。甲板上的人感觉不到任何一丝气流，船头的旗帜也不再摆动，死一般地挂在旗杆上，女人的头发也不再随风飘舞，吹在肩头一丝不动，江上、船上所有的一切都归于死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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